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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墓 章三 地震來臨之前的男子
自從你說起地震就要發生，我的睡眠變成奢侈的名詞。
——題記
I 地理落差
從那種搖晃的先頭部隊來臨後，他不敢再提及
他把所有希望說的話，埋在春日的最后幾天裏，揉碎
打燃幾絲明火，夜晚的臥室分外妖嬈。
從內焰到外焰，從黃一直到藍，期冀的是賣火柴般的想法
偶爾，想念是種最容易壓抑的感情。
白紙，黑字，蠻箋，象管。在欄杆上苦澀，
在明月外翩躚。空蕩蕩的夜空恰有幸幾分流星。
抬袖遙指，虛撫疏影，是她朦朧了他，還是他朦朧了她……
他不及細思量，來不及徜徉。那朶流星就被黑色搶劫走了。
他抓住了黑的色彩，卻抓不住東風。欄杆以經典的手法盡為齏粉。
寒氣把人緊緊逼在一角。在被子的內部，瞳孔打量著，
樹的搖曳外，總是風。簾外總是雨，下雨了，便錯落成紅泥，
那種悸動。驚恐萬分，猛烈地縮小，恰如其分地忽冷。
春衫不需翦，煙花何人厭？且復單薄，且復冷卻。
把燈收了去，繼續領受溫度的零點。纏綿，纏綿，
把被子撕成木窻之營造，窻外的距離緩慢地向身體欺近。
游移上腳趾，狠狠地揉捏。惶恐不安，神經緊繃著態度，
控訴著……神經末梢最后一道防線。邊塞，祗有鐵騎。
以弧度打破弧度，以圓……圓著圓，鐘表的節奏，讓冷靜
從左半球，滲透進右半球，分針、秒針正竭力地喧騰。
東風在此時，不過是空蕩蕩的借口。直到大街上的人口失蹤，
百代下的碧瓦，祗不過是繁華後的後現代式的凝重，斑駁。
絲綢和斑馬線是交匯產生的憧憬，多樣的製作方法總能讓
搖擺的尺度，最好不能縱橫。所以腳步要輕柔一些，
讓美麗的故園，盡量容納幾箇微妙的神咒，零星散碎的休止符在
廣場的一角置放，薩克斯風的沙沙在挫折下
越發精神。和人物性格的溫文爾雅，音符在妖艷
純白的男子、女子在舞臺的夢幻裏，開始不合實際地墮落，紅酒……
白蘭地以及過期的毒藥，在舌戰著達成一致，
黃頭髮、黑頭髮旋轉在空氣中，乾坤扭轉。
忘記了現代詞彙的重要性，把閒情逸致的標語焚入古色古香
有些卷軸已經在前朝的記憶裏褪色，畫上有神仙，更有琴女。
午夜的殘酷，折射在春夢的後座，原來已經注定前行。
她不時地叫著他，寶寶，寶寶……
然后以最美麗的姿勢，從裂縫的彼端繽紛滑落。做為前生印記。
II 長相思慢
酒館裏一如既往地聲色犬馬，泡沫，舞裠，霓虹，閃躱的皮鞋。
花燈夜上充滿邪魅的笑聲。巨大的廣告牌和美麗的胴體飛揚著飛揚，
聲音一箇八度接著一箇八度，鋼琴在盤根錯節中消逝殆盡。
寂寞的詠嘆調，已經爬在大提琴上休止。高音C已經劃破喉嚨，
杜鵑鳥在房檐上啼血，那血跡染紅了香草的底部，讓他重新發芽。
看見紅色的生長線一直前沖。那是動脈，蠱惑著
動情的心房。當血線抵達終點的時刻，一箇美麗的傳說，被
升級的補丁所覆蓋。程序被修葺一新，等待按鍵啟動。
重復的不是昨日的衣著，也不是簫鼓，又一段寂寞的聲音在
籠統地詮釋著絕命宣言。「今天不是今天明天不是明天。」
太平盛世的歡樂，綺羅筵宴一處處流淌。風吹不到
清影浮光。假使滿天春色流放到入夢的一處。翠綠，鵝黃，眉黛。
華服糾葛不停，沈溺的氣息在對岸的角落。彼岸歌聲。
歌聲重新振作的時刻，你跌倒在塵埃中喘息，哭泣。
書經黃卷已經愁苦。月光如水水卻也如天，夜空是腐爛的澄澈。
心中沒有絲毫的纖塵，柔美了街亭的石階，坐定。繚煙開徹。
燈下結有幾朶白花，貼近上官婉兒的舊韻以音律和諧的五言詩。
來與月相輝映，月光織就九張機那樣繁復的白練，飄。
誰知道某箇靜謐的夜晚，一箇男子在空蕩蕩的夜空裏席地而坐，
面前擺滿了幾種心思，須把一種寄給了彼岸游船。
往日復往日，往日歷歷。如許多箇記憶，逐漸把蹤跡撫平，
在一些激動的事件上。周郎，怎還回想一曲的差別？
音色已經破了許多遍了，絃不肯放，曲不肯收。打譜無名。
楊柳岸上面的枝，矜持著許多鳥。他們沈吟很久也不作聲。
曲徑通幽，寺院香火依然鼎盛，原本以為和尚終是——
一種幻想。自從看到一聲阿彌陀佛的出現，我知道大悲咒還是在……
在木魚上撞過一百零八下，香徐徐地。
煙裊裊地，陽春白雪的思想，行板、小板，
善男信女在瓦甕上撮土喂香，惦記著并惦記著。
有的人衣袖上分明別著文明的徽標，可是那蝴蝶已經睡了。
可想，雨中傘下，有風有雲有青有綠，有暖的。
飛燕竊竊地趴在檐底，樹還搖曳著嘀咕，是今兒吧
有箇家伙傻乎乎地拿著本詩集，從頭到尾端詳著蛛絲馬跡。
從第一首詩到最后一首詩，從原主人鋼筆印記開始，到封底的留言，
十八遍，第一遍看感覺，第一遍看香氣，第三遍就開始看那女子。
書已羞卻了。一直躱在枕下不肯探頭，甚至看看月光。
放了首輕音樂，引誘她的思想，復與她一起更曖昧著。
長相思，不能成就萬種柔情，也不能成就那簾櫳，拍遍，
凄迷的韻律打造憧憬的話語，發呆的時辰裏，空洞的神經
夾雜著陣痛的心臟，指尖的汗珠隨著夢，融入。
引著進行曲式的管絃，字體在封面上極為勻稱。男子欣喜了。
回顧籠罩夜色的空間，又有桃林的路，從窗外延伸此地。
他撣了撣衣衫，提起足，走去。沒有一絲風塵。
（作於二〇〇三年，二〇一九年五月，畧有修正）
